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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he Lotus Sutra 法華經 (英漢對照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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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itle: 

The Lotus Sutra of Wondrous Dharma (Bilingual) 

妙法蓮華經 (英漢對照)

Category:

類別:

Holy Scripture: 佛經

The Major Buddhist Canon (6)

法海譯叢(6)

Total pages: 頁數:

About 964 pages 約964頁

English Translator:

譯者:

Venerable Cheng Kuan

釋成觀法師

Publication-

Initiators:

倡印者:

Maha-Vairocana Temple (Taiwan) 大毘盧寺(台灣)

Americana Buddhist Temple (USA) 遍照寺(美國)

Printing House:

承印者:

Sunrise Printing Co., Ltd.

東豪印刷事業有限公司

Edition:

版次:

First Edition, 2014 (Hard Cover)

2014年初版,敬印六千冊(精裝)

ISBN: 國際書碼:

978-986-89833-2-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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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aha-Vairocana Temple (Taiwan) 大毘盧寺(台灣)

Americana Buddhist Temple (USA) 遍照寺(美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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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reface of the Book: 本書簡介:

Please see below.

 

 

◎◎英譯序◎◎◎

我 的 譯 經 歷 程

自我發心翻譯佛經以來,至今已出版了:金剛經(2005),心經(2005),四十二章經(2005),六祖壇經(2005),圓覺經(2009),及地藏經(2011)共六種,如今又要出版這部法華經,這是我在譯經領域中,重要的階段,也許亦可說是佛經英譯的領域中,一個重要的進程。故在此之際,我覺得有必要寫篇序文,來記述一些經驗、心路歷程、心得與感想,一來留作一位佛典英譯者努力的軌跡,以為大家作參考,二來兼以鼓勵後進,激發未來。

I. 法華經最重要的主旨:一佛乘

法華經,眾所週知,可說是大乘佛法的骨幹;為什麼?因為它所開示的主旨是大乘佛法的精髓:「一佛乘」。「一佛乘」又稱「法華一乘」。什麼是「一佛乘」?即是佛在此經中所開示:一切諸佛所開示的法,皆為一佛乘,無二無三。亦即所謂人天五乘、聲聞乘、緣覺乘、乃至權教大乘,都是佛由於眾生因緣未成熟,故慈悲開示種種方便法門,令眾生薰習、除障、長養善根;善根成熟後,才能真正發心,正求佛道,正修菩提,唯求作佛,不求餘事、餘法、餘乘、餘果。但以眾生迷於自心故,不了自心原本清淨,本具佛性,不但「堪成菩提」,而且「應成菩提」(法華經云:「汝等皆當作佛!」),方不自誤。因而諸佛出世,開示「如來知見」:「一切眾生畢竟成佛」,是故唯有「一佛乘」是真實的,究竟的;其他乘、其他法門皆是權假方便、不了義之化城;故應依了義,不應依不了義,否則枉入輪轉,枉受眾苦。若依了義,純一直心,直趣無上了義之境,則可速至菩提、直了成佛,不迂迴、不蹉跎、不枉受累劫辛勤。

此即是一佛乘之義。眾生聞此,皆應歡喜踴躍,深自慶幸:我今得聞如是大法,成佛有望!此乃我累劫之大幸;故須精勤,趨向如來寶所,以如來加持力及我之善根力故,如佛所記:「不歷僧祇獲法身」,諸佛加持,頓悟作佛成寶王,更不自墮落五乘、三乘、二乘乃至凡愚六趣,唯此「一乘」得令我疾成寶王身。此即「法華一乘」之大旨也。

II. 我為何發心譯法華經

我於1979年申請到三所美國大學的研究所獎學金,結果選擇了TCU(Texas Christian University)的研究員(Fellowship) 全額獎學金(一切學雜費全免,且不用工作,這是一件非常難得的榮耀)。於是我在1979年9月至美攻讀英美文學。1981年學分修完,開始寫論文,並同時在北德州大學讀法文、德文、拉丁文,以備文學博士學位的要求(英美文學博士要求三種外語,皆須是大學三年的學分,而英文、中文、日文都不能算)。

就在此時,由於美國經濟的轉變,影響到學校資金及政策的改變,因此,首先研究員(Fellow)改成也必須在系裡工作,接著又更進一步改變:取消已修滿學分、開始寫論文者的獎學金。由於此項改變,因此我便必須一邊寫論文及上課,一邊開始打工,起先在校內打工,後來轉到校外的餐館以謀取較多的工時及工資。

在此學業與生活雙方面的巨大壓力下,生活緊張,令我患了甲狀腺亢進症。現在沒有獎學金、也沒有工作,又沒什麼存款,又要付房租,又要付學費(選讀語言、及寫論文也都是有「學分」,要註冊繳學雜費的);這時與剛到美國時相比,猶如從天上忽然掉到地下深淵一般,前途茫茫不可預知,十分痛楚。更使我深深地體會佛所說的:「人生即是苦」。

為了增加一些收入,我除了打工外,也兼任「休士頓華商報」的專欄作家及駐達拉斯地區特派員。由於這樣的因緣,而認識了一位由台灣去美國留學、攻讀復健醫學的女生名為許月桂,她借給了我好些佛書,我便開始認真地研讀那些書,其中有介紹佛法的入門書,也有些佛經(例如六祖壇經)。雖然我在高二時便開始接觸佛法,看了些佛教的書,如張啟鈞教授的禪學概要,道頓法師的佛法概要,也會背誦心經;但那時及其以後的一大段時間,我都是把佛法當哲學來研究(因為我早在高中時代就立志要成為哲學家),一直到1981年開始,才真正把佛法當修行的方法來研讀。

如是,在那段期間,我每天早上去北德州大學(North Texas University)上語言課(當時我於所修的法文、德文、拉丁文每科都得到A),下午去打工直到傍晚,晚上準備及撰寫論文之後,開始盤腿看佛經或佛書。由於當時資訊及資料的缺乏(我雖已請人從台灣代購經書三大箱,但尚未寄到),因此我所看的書中,有許多是屬於南傳佛教的,亦即所謂的小乘佛教,其中幫助也影響我甚深的是一位錫蘭的羅羅法師所著的佛陀的啟示(What the Buddha Taught),原文是英文,我看的是中譯本。由於人在異鄉,學業、工作及生活都十分緊張,且深深體會人生的苦,因此常急於求解脫之道,於是我便很努力地學習小乘佛教的「解脫道」(若稱之為“修行”亦無不可。)

就當我正全身全心追求小乘解脫道之際,我忽然借到一本妙法蓮華經,於半夜盤坐展讀,讀到「方便品第二」中說:「諸佛以一大事因緣故出現於世……諸佛如來但教化菩薩,諸有所作,常為一事:唯以佛之知見,示悟眾生。舍利弗,如來但以一佛乘故,為眾生說法,無有餘乘,若二若三。」(──「英譯經本」章節:I-2K, I-2L)。

又於重頌中言:

方佛土中 唯有一乘法 無二亦無三 除佛方便說

但以假名字 引導於眾生 說佛智慧故 諸佛出於世

   唯此一事實 餘二皆非真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(──「英譯經本」章節:I-2P3, I-2P4)

一讀至此,我立時覺得有如天旋地轉,天華亂墜一般,心中歡喜激動不已,當下確定「唯一佛乘」是真、是實、是究竟,於大乘法得「決定信」,不再猶疑,而知其他一切法皆是佛之慈悲所生方便,示導眾生。當時由於心中太過感動,不能自已,於是開車到附近鄉間小道去隨意慢慢馳行,直到天明始返。從此,我的學佛歷程便展開了一片新的天地:確定大乘無量廣大的視野與方向,心胸得以大為開闊,乃至能展開心胸,接納而且修學一切法,無有厭足;且由於諸佛菩薩的護念攝受,亦得於所修法,一一漸次通達,不由他悟,不足為難。

凡此,我深知,皆是拜法華經之賜:法華一乘之理開闊我的心襟,令我信解悟入佛之知見,有以致之。為了報答諸佛如是深恩,因此,我早就決定以我的所學、所長奉獻出來,將此聖典譯為英文,普令世間眾生,皆能有緣得知如是無上甚深「佛之知見」,而得深入「一佛乘」之修行,最終究竟菩提;而此亦是諸佛出世、為眾生開示諸法之本懷。為報佛恩,故弘宣佛智、倡導佛志,繼佛種智,紹隆佛種,此吾之願也。又,這一次夜讀法華而「決定一佛乘」的事件,我稱之為「悟一佛乘」,實為我學佛歷程中最決定性的一刻,我為之深自慶幸。

以上為表明我為何發願翻譯法華經之動機:是為了報佛慈悲救拔開解之恩。其實,不但翻譯法華經如是,乃至翻譯六祖壇經、黃蘗大師傳心法要(已譯好,編輯中),亦皆基於如是發心,乃至廣而言之,所作一切佛事:註經、譯經及講經,亦皆以如是心態而為之。

又,上面提到我患了甲狀腺亢進症,1981下半年時已十分嚴重,那時我身體暴瘦,心跳高到一分鐘110下,醫師說必須馬上開刀,要不然就須用放射線治療,否則後果堪虞。但我沒答應,因為我知道:若動手術,則這輩子便得一直服用甲狀腺素;若用放射線,則會破壞許多身體的結構組織,有很多後遺症,終生不癒。同時我的學佛卻也如火如荼地積極進行中。到了年底,醫生檢查後,很驚奇地發現我的病情大為減輕,並同時為我的藥減量一半(每天改成只吃Tapazole半顆);到了1982年初,醫生檢查後,又再為減藥量一半,(只吃“維持量”Tapazole顆);再過兩個月去檢查,醫生說:我已經痊癒了!由此經驗可知,甲狀腺亢進症是由於心情緊張、焦慮而起;而此疾病,若因努力修行佛法,便正好可以對治心情的緊張與焦慮,因而得以速得痊癒。後來由於經驗而更明確了知:其實許許多多現代人的疾病,都是由於生活型態的緊張與焦慮而引起的,包括憂鬱症、躁鬱症,各種胃病,及精神病,精神官能症等,廣而言之,乃至如各種癌症等,現代醫學研究指出,也多半是由於心理的不平衡,而影響生理的賀爾蒙、酵素、抗體等分泌失常,以致產生細胞或組織病變而引起。因此,眾生若能多學佛修行,心理容易平衡(因為佛法修行的主要對象與目標就是修「心」,令心平和、明淨、平穩的原故),因而促進內分泌腺及器官組織正常、平穩,不但心理健康,生理也同時能更加健康(以佛法言之:身心是一致的)。因此可說:若學佛,身心都容易比較健康。反之,若學佛而身或心都沒有比較健康,甚至學佛學到心理有問題,則可知是「學錯了」!(必須立刻矯正)──包括:所學的內容、態度或方法有問題,或者是沒有跟對老師──亦即,你的老師不是真善知識:他的認知,教法,或教學態度,目標有問題。這時你便應警覺,依佛所教,及時作「親近善知識,遠離惡知識」的行動,方能自求多福,避免禍患、身心內外災難。

順便提到,當初我的病情之所以能有那樣「奇蹟式」的轉機在於:在那段期間內,我在日常生活中,不論是工作、上課、或寫作,在任何時刻、任何地點,我都一直不斷地努力攝心不亂,時時提醒自己不要緊張、不要興奮、心不要急,常自覺知自身、自心,作意放鬆:放下兩肩,兩肩不要聳起(人緊張或專注時,常不經意地會將兩肩聳起);常提醒自己額頭不要皺起來,要放鬆;眼角及嘴角也都不要很上撬;小腹不要往上縮起來,更不要「停止呼吸」(因為我在修「四念處」的「身念處」時,發現:「人在很專注作某事時,常會「把自己忘掉」──以至於「忘身於工作」(to lose oneself in work),或美言之為:「工作到忘我的境界」,如是乃至「忘掉呼吸」!──很驚訝是嗎?一點也不!那就是所謂的「屏息靜氣,聚精會神」!例如打靶射擊瞄準時,教官就是要求你在那幾秒鐘內「停止呼吸」,才能瞄得準。)以有這些常識及佛法的體驗,因此我極其努力地常提醒自己「不要忘掉呼吸」!當人忘掉呼吸時,就是心情極度「緊繃」的時候,因此也是對心臟、血液循環及神經特別不好的時候──久了,心臟壓力太大,會變成疲弱,乃至引起心臟無力、或心律不整等毛病;神經也會因彈性疲乏而變成神經衰弱等問題。又,人在全神專注或工作緊張時,很奇怪地,常會自然將小腹向上收縮起來。小腹收縮的結果,就是呼吸量只到了胸腔為止,因此新鮮氧氣就不夠用,再加上又「屏息禁氣」,因此全身體內不但氧氣不足,而且二氧化碳等廢氣也排不出,因而更加易令人於工作時或工作後,疲憊不堪。

由於我常作如是「身覺知」、「身念處」,及作各種身心調適,故意(作意地)將所有的動作都放緩,盡量不多用力,不抬重物,一切行動不求快,故意於一切事皆「好整以暇」,不急不緩,盡量不心動,不瞋不怒,乃至不怨不尤。由於我依於佛法,如是時時自覺,隨處隨地修「身念處」、「心念處」,乃至有時到了能念念覺知、約束、節制自身、自心,時時守心,看住它,不讓它激動、亢奮,不令心隨於無明而放逸無知──這就是我如何能於不到一年之內,便將極嚴重的病,調攝至於痊癒而勿藥的經過。這段辛苦的心路歷程,及學佛途上孤苦奮鬥的經驗,藉此機會跟大家分享,希望能對大家有所幫助,以期能對佛法生起極大信心:深信只有佛法能令眾生度世間苦患;並且希望大家也因此能正確了知什麼是於正法中修行,且不離、但亦不違世間法。(並非只要修行就不會生病了;或生病時不看醫生,只要念佛、拜佛、念經、持咒,病自然就會好──那是與外道、巫術相混濫,不是佛法!莫錯用意:世間病,仍要世間的醫生治;世間醫生不能治的,才找佛菩薩,以佛法治──世間及世人自有因緣業果;佛菩薩以悲智及無我相故,不違背因果、不壞世間因果;若世間因果壞,一切法即壞。)

III. 我如何開始籌備譯經的工作

從我所閱讀的書籍裏,我知道,當今雖已有不少有關佛教的著述,但大部分都是喇嘛教或南傳(小乘)佛教的,因為中南半島(小乘佛教的根據地),於二次大戰前約一百年間,除泰國外,全部淪為西方國家的殖民地;而殖民帝國當局為瞭解殖民地的文化與宗教,以有助於他們對殖民地的控管政策,因此鼓勵且大量投資令他們的學者研究小乘佛教。然而他們所發表的作品,多半只是屬於介紹的性質,至於佛經的翻譯則極為稀少。要將小乘佛經譯為英文等西方語文,對他們而言有兩大極難克服的困難:

一.小乘佛經至今主要仍是用巴利文寫的,而非用當地的語文(如泰國文,寮國文)因此想要將小乘經典譯為西方語言,首先必須通達巴利文;而巴利文則是佛在世時,印度人所用的古代語言,現在懂得巴利文的,只有小乘國家中有學問的和尚,一般在家居士也都沒機會學巴利文,更何況是侵略及佔領這些國家的殖民者,想從那些和尚學得他們認為最為寶貴的聖典之語文,以令他們能進一步管控、壓榨及文化侵略,大概不太可能。

二.佛典中的佛教名相,西方語文中都沒有,必須加以「創造」、「建立」,猶如當初佛法從西天傳來漢土時,要譯為漢語,其中的佛學名相,諸大譯師也要一一加以締造、建立,才能進行譯事。由以上的理解,因此我在實際開始作譯經工作前(1982-1997)約15年間,都不斷地在收集並進行佛法名相英譯的工作,作成卡片,滿幾大箱,現已編成四大冊,共八百多頁,稱為「佛典英譯家小辭典」,尚未完稿,由於仍在翻譯「華嚴經」,故仍繼續在擴編中。

IV. 外文漢譯的傳統原則:「五不翻」與「信達雅」

在中國,外文典籍漢譯可分為兩個時期,一是古代始於東漢而興盛於六朝、隋、唐間(50AD-800)的佛典漢譯;二是近代明、清、民國以後(1400-)的翻譯,以歐西典籍為主。

一.古典譯學「五不翻」原則

在古代佛典漢譯,各大譯師各展其才,而其所共同遵守的規矩,最主要的是「五不翻」,此指「只翻其音,不譯其義」(亦即,只作「音譯」,而不「意譯」)。其規範如下:

⑴秘密不翻──例如神咒等,由於其具有秘密之意涵的層面,故在從原典梵文譯為華文時,便只翻其音,而不翻其義。

⑵莊重不翻──例如「般若」、「涅槃」、「菩提」等詞。為了保持其原文的莊重性,通常只翻其音,不翻其義。

⑶此方無不翻──在天竺有的物品,而中國沒有的,例如「庵摩羅果」、「訶梨勒果」等,便只作音譯。

⑷含多義不翻──有些名相由於含有多種意義,例如「婆伽梵」含有六義(自在、熾盛、端嚴、名稱、吉祥、尊貴),「比丘」有四義(怖魔、乞士、破惡、不生),便只作音譯。

⑸順古不翻──例如「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」一詞,自古以來,已「約定成俗」而多半只作音譯。

以上「五種不翻」是古代從東漢至唐代約一千年間,佛典漢譯,所形成的傳統規矩。而本人在作佛典英譯時,對此久遠的傳統也予以尊重,隨順而行。

二.近代譯學「信達雅」三原則

至於近代,從明、清、民國以來的西學漢譯之理論,則有清末民初的翻譯家嚴複(1854–1921)所提出的「信達雅」之說。茲述如下:

1.信

「信」指「忠於原文」而言,亦即言:翻譯基本上來說,並非「創作」,故必須忠於原作者的原文來作翻譯,不能隨意改變他的意思或內容,稱為「忠於原文」,即是「信」。

2.達

「達」指能傳達、表達原作之意,或譯文本身具有「能解性」,令人讀得懂;亦即:譯者除了忠於原文之外,在譯文上也必須達到能傳達原文所要表達的意思,不能偏離,也不能措詞古怪、詰曲聱牙、辭不達義,令人百讀不解其義,這就失去了翻譯的功能與目的。是故譯文必須能達意,方達到翻譯的基本任務。

關於「信」與「達」,最有名的例子是:玄奘大師的譯文多半以「信」為主要考量。而鳩摩羅什大師則較著重「達」。因而玄奘大師的譯文看來比較「直譯」,不事雕鑿,也因而較有斧痕,令人較有「翻譯」的感覺。而鳩摩羅什的譯文,由於較側重「達」,故比較趨向「意譯」,比較以漢文的流暢明曉為主,故看來不像是翻譯的作品,而像原來就是中文的作品一樣。這兩者各有所長;但一般而言,本人英譯時,比較趨向「鳩摩羅什式」的譯風,這是為了令英美人士及通曉英文的人,於讀經之餘,也或能品賞佛經中優美、典雅的意味與境界,因而滋生崇慕、愛賞之心。這點在英國文學中也頗有此例,其中尤其彰名較著者,如耶教聖經的翻譯有許多種版本的翻譯,但由於「詹姆士王版」聖經的出現,因其文詞十分典雅,且多符合英國人的語文好尚,故歷來廣受各界愛讀,且被列為「英國文學」中第一等的作品,甚至成為世界各國英美文學研習者所必讀之作品。其次,十九世紀英國詩人費滋傑羅(Edward Fitzgerald, 1809-1883)翻譯了波斯十二世紀詩人歐瑪卡耶姆(Omar Khayyam)著名的四行詩集「魯拜集」(The Rubáiyat),由於能充分表現原作的意境,且譯文優美異常,此譯作也成為英國文學的名著之一,且被列為英美文學學者所必讀的作品之一,猶如原本就是英文的創作一般,而非譯作。這一點證之於中國佛典之翻譯也是如此:大多數的佛經,由於其譯文之典雅優美及內容之豐富引人入勝,歷代以來不但被視為哲學的第一等作品,乃至也被判為最高級的文學作品。連近代學者胡適先生,都不斷讚嘆「華嚴經」是最高的文學作品,是為一證。至於其他各國的聖典,不論是原作或譯作,例如印度的婆伽梵歌、中國的四書、歐西各國的聖經譯作,也都是各國文學中的上品之作。準此而言,則「信達雅」中的「達」與「雅」,在經典的翻譯中,常有不可分割的密切關係,用以達成譯事最大、最高的功能。

3.雅

除了信、達之外,嚴複主張譯文應盡量求其雅緻,不應粗鄙不文,因為文藝等到底是「美文」,是文人雅士所崇尚、品賞的對象,故為文必須優雅,這是多數人的共識。然則,若是翻譯文學作品,例如小說,其中若描寫村夫俚婦、販夫走卒等之言行,倘以文雅之詞出之,則變成不符實際與做作。而如果是翻譯經典,因為經文中多半是聖賢之語,則當然必須以文雅的言詞出之,乃至經常也須以「古雅」之詞來翻譯。例如佛經,在年代上來說,原文是兩千多年前的作品,而漢譯本也已皆是千年以上的古文,故合當以古雅的英文來翻譯。職是之故,本人於英譯佛經時,在可能範圍內,也都盡力以古雅之英文詞語來翻譯,這樣一來,便能同時符合了「信達雅」三個原則:

(一)忠實表達了漢文本之古雅境界(信),

(二)確實能傳達原文的意義(達),

(三)真正能傳遞原文古典儒雅的意味(雅)。

關於這一點,還望讀者諸君善體察本人於英譯本中區區之用心,更期望後來之英譯者,也能有所取法,而得更上層樓的成就。

V.「五不翻」與「信達雅」具體施行實例

以上介紹完翻譯的傳統原則,接著講一些我個人於實際譯事上,如何運用及配合這兩類原則之實例。

A.信(忠於原文)

⑴不漏譯一字一詞

不漏譯一字一詞,這是我個人要求自己對「忠於原文」所欲達到的標準:猶如我在註釋經典時所作的一樣,我註經時希望令原經文的每一個字都「有意義」(因為深信佛菩薩在其聖典中不會說任何沒有意義的話,乃至每個字必定都有必要的意義);並且我在註經時也期望自己,以及要求自己「每一個字都要註到:不漏掉任何一字。」同樣地,我在譯經時,也是秉著這樣的發心與原則去作,希望「原經文的每一個字都要翻譯到;不漏掉任何一字。」例如:

1.「功德」──

「功德」一詞,我譯為Meritorious Virtues;“Merit”是功,“Virtue”是德,若譯為“Merit”固然亦可,但意義上就有所欠缺,尤其像在六祖壇經「疑問品第三」中,六祖大師將「功」與「德」分開來闡釋,而言:「見性是功,平等是德:念念無滯,常見本性,真實妙用,名為功德。」又說:「內心謙下是功,外行於禮是德;自性建立萬法是功,心體離念是德;不離自性是功,應用無染是德。」因此若將「功德」只譯成“Merit”一字,譯到此經文時,便擱淺了!可見佛經經文常是每一字皆有其義,無法含混減省,否則即成「不忠於原文」之「不信」,同時也犯了「不達」(不能正確傳達原文之義)的弊病。

2.「眾生」vs.「有情」──

若原漢本是「眾生」,我就譯為“Multibeing”,若是「有情」,我便譯為“Sentient Being”或仿mankind而譯為“Sentient-kind”。至今為止,一般英文佛書中,常不管原文是「眾生」或是「有情」,都一律譯為“Sentient Being”,這其實是錯誤的(「不忠於原文」);因為“Sentient Being”義為有情(“Sentient”是有感情之意;“Sentient”一字,韋氏字典的解釋為:“of having, or capable of feeling or perception; conscious.”(屬於、擁有,或能夠有感情、感覺,覺知的;有覺知性的。)是故,「有情」二字應譯為“Sentient Being”。至於「眾生」,其佛法之精義為「受很多生死者」,並非如一般所誤解的「很多人」稱為「眾生」。故我依其真義而譯為“Multibeing”:字頭“multi-”是從拉丁文“multus”來的,義為多,眾多;而“being”,依韋氏字典所說,即是生,或有生命之物的意思,故合言“Multibeing”即是「眾生」。這雖是我所新「鑄」的詞,但卻也合於英文造字原理;更重要的是,我為了真正能將漢文原本中「眾生」與「有情」二詞分別開來,而令在英文中也有其各自對應之詞,不致將「眾生」與「有情」混為一談,否則譯者便沒有能善盡「信」(忠於原文)與「達」(表達原文之義)的責任。又,「有情」一詞我覺得譯為“Sentient-kind” 比“Sentient Being”好得多,因為比較像個專有名詞。

⑵以梵譯梵,以英譯漢

其次,關於「信」(忠於原文)我個人對自己還有一些特殊要求是(但這些“特殊要求”我認為若要完全達到「忠於原文」則是有絕對必要的。):以梵譯梵,以英譯漢──亦即:若漢譯本的原文是梵文的「音譯」,則我亦忠於原文而將之用拉丁拼音譯出;若漢譯本已將梵文譯為「中文」(亦即是「意譯」),則我亦將之翻譯為「英文」,而非只音譯最原本的梵音,亦即不將漢本的「意譯」還原成梵文,再將梵文的音用拉丁拼字譯出。例如:

3.「如來」(Tathagata)──

若漢文本是「如來」,這是梵文的「意譯」,則我便將之譯為“Thus-Adventist”(“Thus”是「如」、「如此」之義;“Advent”是“來”之義)。若漢文本是「多陀伽度」,這是梵文的「音譯」,則我也便將之音譯為Tathagata。然則,請注意,直至目前為止,一般都還是把「如來」譯成Tathagata。但我相信,一般歐西人士看到Tathagata,多半不知其義,正如一般中國人若看到「多陀伽度」一詞,也必然不解其義一樣。再者,若古代譯經大師,沒有將梵文譯為「如來」,而仍沿襲舊譯而譯為「多陀伽度」,可想見佛法在漢土必然無法如此昌盛。後來佛法在中國昌盛的程度,乃至歷代以來,一般中國大眾都知道「如來」一詞,而且還誤以為「如來」本來就是「中國話」,而不知那其實是從梵文翻譯過來的。這就很明顯地表示:古代譯經大師在其翻譯的過程中,將許許多多的佛法名相、名詞,加以「漢化」了!令它們不露痕跡地融入漢文化之中,而成為中國文化中極其殊勝的一份子。這種例子非常之多。舉如:

4.「世尊」──

「薄伽梵」(世尊):同理,若原漢本是「世尊」,我則依於「忠於原文」的原則而譯為“the World-Venerated One”有些洋人譯者,或者是分別心,或由於優越感的偏見作祟,而將之譯為:“the Word-Honored One”。我認為“Honored”一字不夠尊敬,因為那最多只能表達一個人對他的父親或對法官的敬意而已,例如:“Thou shalt honor thy father.”及“Your Honor.”,對於聖人(佛)而言,則是明顯地敬意不足!順便,這也是我之所以發心要譯經的動機之一;因為洋人譯者多半是世俗學者,而且很少是佛教徒,更少是出家人:翻譯佛經大多只是他的職業,或受政府或學術單位委託的工作,因此對於佛及佛法的信敬心,從其譯文中便可看出明顯不足。因此,他們的譯作或許能令洋人對佛經有所瞭解,但很難激起讀者對佛及佛法的崇敬與信心──這個作用,從譯文的遣詞造句、字裏行間,便可透露、顯發出來。關於這點,我覺得中國古代諸大譯師已經很輝煌地達成這個目標或使命,否則歷代以來怎能激發無量漢土人士發心學佛、求法、修行,甚且令佛法於印度在十世紀被回教徒滅絕後,卻能在漢土發揚光大,成為中華文化中最璀燦的一頁這也就是因為古代譯經大師,除少數幾位外,不論華梵,幾乎清一色全是出家僧人,因此他們都是以「為法獻身,為眾生奉獻」的熱情,一心虔誠地去實踐這個弘揚如來聖教的神聖使命──迥然不同於西洋學者之為了職業或名利之所作。是故我深深期望有更多有才智、修行、學養的佛法出家人,能投入佛典英譯的工作,尤其是目前,碰巧能搭上英美帝國將英文全球化,以及全世界網路化的便車,若能善用如是世間因緣,以平等大悲之心,廣作佛事,以廣利世間一切有情,共入佛智,豈不善哉?

5.「四聖諦」(“the Four Noble Truths” vs. “the Four Holy Truths)──

如上所言,我一開始努力學佛時,最初學的是小乘佛法。當我每看到洋人把「四聖諦」譯為“the Four Noble Truths”時,我就深深不以為然,而且深深地不歡喜。因為原文明明是「聖諦」,你怎麼把它譯為“Noble Truths”(高貴之理)?須知:英文“noble”只是「高貴」之意而已,頂多只能描述中古時代騎士的「高貴情操」,或十八世紀以後「紳士」(gentleman)或「鄉紳」(squire)「高貴的言行」,如是而已。怎麼可以用這個字來翻譯佛最重要的諦理之一的「四聖諦」呢?譯者顯然有矮化佛法之疑;因為「聖」這個中文字,任何懂點英文的人都知道在英文中為“Holy”,而為什麼譯者不把它譯為“the Four Holy Truths”,而只譯為“Noble”(高貴的)?顯然在他的眼中,恐怕只有他們的上帝才夠資格稱為“Holy”(神聖),故他將之只保留給他們的上帝,而不肯用“Holy”來譯「聖諦」,很明顯這是歧視心理作祟。因此我對這種翻譯就十分不滿,也因此更激發了我決定要將佛經英譯的志願。附及,因此我在譯經時,便將漢文本中所有的「聖」字,都譯成“holy”,給予它應有的地位!也因此,我所譯的「四聖諦」便是“the Four Holy Truths”,以期矯正西洋譯者以輕慢心所作,而造成以訛傳訛的、隱藏式的輕法慢法之過。我如是翻譯,也可說是屬於普賢十大願之一的「稱讚如來」;讀者詳之。

6.「菩薩」vs.「菩提薩埵」──

若原漢本是「菩薩」,我便忠於原文而將之譯為 “Pusa”。若原漢本是「菩提薩埵」我便也以「信」而譯為“Bodhisattva”。如上所說,其實「菩薩」一詞,是古代譯經大師「神來之筆」的一大傑作。因為「菩薩」的梵文原文是「菩提薩埵」(Bodhisattva),但譯經大師知道中國人性好簡省,不喜繁複的詞語,故而靈機一動,省掉了「提」與「埵」二字,而成為「菩薩」二字;這一省略,就又造就了另一個重要佛法名詞的「漢化」。從彼時起,千百年來,中國人無不知曉「菩薩」,而且也與「世尊」一詞一樣,認為是我們中國的「土產」,都喊得極為親切!因此大家都誤以為所有的菩薩都是咱們中國人一樣!這不但助長了大乘「菩薩道」在中國的生根發展,而且廣而言之,也令大乘佛法在漢土無遠弗屆、貫絕時空地普遍開展、發榮滋長,無有窮盡。試想,若古代譯師硬是將「菩薩」只譯為「菩提薩埵」,而將「菩薩道」譯為「菩提薩埵道」,乃至將「觀世音菩薩」譯為「阿伐羅祇提濕伐洛‧菩提薩埵」(Avalokiteshvara Bodhisattva),你想,若這樣,佛法能在漢地生根發芽嗎?而大家會常常口口聲聲「觀音菩薩、觀音菩薩!」喊得特親?自古以來(至今仍有)鄉下人還常常帶自己的孩子去廟裡拜觀音,讓他成為菩薩的乾兒子、乾女兒!(──以讓菩薩跟他們成為一家人!)

附及,由於「多陀伽度」、「菩提薩埵」、與「薄伽梵」等漢化為「如來」、「菩薩」、「世尊」等,在中土所造成的輝煌成果,我便也依樣畫葫蘆,從而也幻想:也許由於我的英譯,也能讓這些佛法名詞都能「英文化」(Anglicize),因而也能在英語界造成類似於中國所產生的、令人料想不到的效果──若然,那就是全世界眾生之福了!)

7.「微塵」──

我將這兩字都譯出而成為“Minute Molecule”. 其理同上,茲不贅述。此譯的好處在於:經文中常有「微塵數」,或「微塵數諸佛世界」,我便可很順利地譯為 “Minute-molecule number of”或“Minute-molecule number of Buddhaic Universes”而毫不窘迫或為難。

 

B.達(可解)

許多佛法名相,因為英文中沒有,故常須“創造”(自鑄新詞),這原是無可奈何的,也是佛典英譯中最為困難的一環。然而我所自鑄的新詞,都不是毫無所本、妄自亂造的;換言之,所造之詞都是依於英文的造字原理:語源學 (etymology)、語言學、及文法學的道理或規則而來,而且更重要的是,所鑄之詞,必須能達意、可解。例如:

1.「三世」──義為現在、過去、未來三個時段。

我將之譯為“Tri-tempora”,“tri-”是接頭詞(prefix),意為三。“tempora”是拉丁文,時間之意,其單數是tempus;複數是tempora。若將「三世」譯為“Three Times”則意義將含混不清,易令人誤為「三次」,或「三時」。為避此混淆與曖昧,及賦與佛法名相的莊嚴感,故於多番思索推求後,譯為Tri-tempora。如是則對英文讀者來講,便較能顯出其專有名詞的性質。

2.「入胎、住胎、出胎」──

「入胎」:我譯為Metempsychosis。

「住胎」:我譯為Gestation。

「出胎」:我譯為Parturition。

以上三者是指佛從兜率天,下降到佛母身中受胎(入胎)、懷胎(住胎),及誕生(出胎)三個階段,顯示佛的慈悲,為了度化眾生而來示現出生於世間。這確實是很難翻譯的,但由於佛菩薩加持,我也能順利地將之譯出,且自忖尚能達意,並頗具莊嚴感;否則若譯為“to enter the womb”、“to live (stay) in the womb”、及“to emerge from the womb”,怎麼能看呢?又,我此翻譯,除了有「達」(可解性)外,相信同時也具有了「雅」(莊嚴、美化)之性。

3.「授記」──

「授記」:若是名詞,我便譯為“Prognosticative Ordination”;若是動詞,我便譯為“to confer the Prognosticative Ordination (on someone)”。“Prognosticative”是預言之義;“Ordination”是授與神聖的位或名,指佛不但預言,並含有確定與點選某人於未來將證道、成佛、或得果之義。因是極其莊嚴神聖之事,故我亦以莊嚴之語詞譯之,以如實傳「達」原文莊嚴神聖之意涵;而且在此譯中,同時亦有「雅」(美化)之作用──因此我不是「故意用難字」!

4.「元」──

「元」:這是古代皇帝的紀元或年號,我譯為the Royal Calendric Year。如六祖壇經中(付囑品第十)有言:「宋仁宗天聖十年」這句本十分難譯,因為西洋沒有這樣的紀年法,我譯為“In the Tenth Tien-Sheng Royal Calendric Year of Emperor Jen-Dzong of Song Dynasty”,應可謂「曲達」而差近之也夫?(又,此所謂「曲達」,可能也是翻譯者必須作的困難工作,以傳達此方與彼方不同的思維與事物;後來的譯者可作參考。)

 

C.雅(典雅)

「雅」,即不粗俗、文雅、莊嚴、美化之義。例如:

1.「威儀」──

「威儀」:我譯為“Dignified Deportment”。“dignified”是威嚴之義;“deportment”是行為、舉止之義。而且我在此譯文中還“押頭韻”(Alliteration: di-與de-),這是英美詩詞中常用,具有美化、莊嚴及強調的修辭功用,並且令人易讀、易誦、易記。

2.「一切智」──

「一切智」,這是指如來的最高智慧,我譯為“the Omniscient Noesis”。“Omniscient”的意思為“全知的”,“無所不知的”;而“Noesis”,依據柏拉圖哲學(Platonism)是至高無上的智慧,因此我覺得,我此翻譯最適合佛世尊。又,若譯為“All-inclusive Wisdom”,則太平板,貧乏無味,不足以配如來最極莊嚴而且至高無上的智慧。若譯為“All Wisdom”,若非不雅,豈非也太普通,太凡俗了?

3.「勇猛」──

「勇猛」,義為十分精進。我譯為:

1)Valiant Vehemence (指佛菩薩的勇猛)

2)Fierce Ferocity (指金剛明王的勇猛)

此二譯同樣都押頭韻(alliteration: Va-與Ve; fi-與fe-),以取其易讀、強調與美化的修辭功能。

4.「不可稱數」──

「不可稱數」,我譯為“beyond articulation and calculation”。此譯則兩字押尾韻-ation,同理,取其易讀易誦,美化強調等修辭作用。

5.「十力」──

「十力」是指如來的十種智慧神通之力,我譯為:“the Ten Puissances”(若譯為“the Ten Powers”或“Ten Strengths”,豈不有將如來十力俗化、降格之感?)

6.「聲聞」──

「聲聞」指小乘或小乘人,我譯為“Auricularist”,不再因仍舊貫而只音譯梵文為“Śravāka”(“auricular”英文義為:of or near the ear, or having to do with the sense of hearing.耳的,近耳的,或與耳聞有關的  received by or spoken directly into the ear.耳聞;親耳聽聞的,因此英文字“auricular”在此是頗為恰當的選擇;接尾詞“-ist”為作某事之人。故「聲聞」譯為“auricularist”應是頗為恰當的,而且對於英語人士而言,是可解並且優雅的,故應是勝於襲用“Śravāka”多多。)

 

D.特殊語詞之譯

此處「其他特殊語詞」是指那些在翻譯上都具有相當難度的語詞,例如:

1.「寂滅」──

「寂滅」:我譯為Serene Surcease(若將「滅」譯為“termination”或“extermination”,則看來十分可怕,想洋人一看便於佛法生懼怕之心,因而退心。故我再三躊躕、推敲,而將之譯為:“Surcease”,看起來比較委婉,比較不可怕,較容易接受。)

2.「滅度」──我譯為“Surcease Deliverance”。

3.「圓寂」──我譯為“Consummate Surcease”。

4.「涅槃」──

「涅槃」:漢本原文即是如此,而這是梵文原文Nirvana的音譯;因此我亦「以梵譯梵」,而譯為“Nirvana”,以忠於原文。

然而實際上,前面三項(寂滅、滅度、圓寂)都是梵文「涅槃」一詞的漢譯(意譯),也就是說:古代譯師們將「涅槃」(Nirvana)的意思用漢語翻譯出來,成為「意譯」,但四者之間實無差別;然而這三個意譯的漢語名詞,卻也都成為漢文中重要的詞彙,(雖然意義上實無軒輊),但為了忠於漢本經文原文(信),也為了達到可解、易解(達),及兼有「雅」之作用,故我亦依漢本,而分別作如上與原文相應的不同英譯,而非一股腦兒、自作主張地把它們都還原成「涅槃」,再一概都譯成“Nirvana”了事(──這樣當然比較方便、而且容易得多!)

以上簡單抽樣,來具體講述本人如何進行佛典英譯的工作,以期符合傳統原則、眾生的共識、共期,以及其語言乃至文化的習慣與成規,以俾學者研究,如此或亦可釐清本人翻譯方面的一些“特殊”作法。

 

E.其他一些我所得意的翻譯

此外尚有一些我所得意的翻譯,茲如下述(諸讀者大德請不吝指教);例如:

 1.兩足尊     ── the Duo-Consumate Holy One

 2.地藏菩薩   ── Terra-Treasure Pusa

 3.無量無數   ── countless and boundless

 4.善友       ── Good Compeer

 5.獦獠       ── a backwater boor

 6.漢化       ── Sino-naturalize

 7.心路歷程   ── mental orbits

 8.依樣畫葫蘆 ── to reproduce by close imitation in following the blueprint of the archetype

 9.字裏行間   ── behind the words and between the lines

10.橫死       ── inadvertent death

11.同分       ── Homogeny

12.翳         ── Visual Cataract

13.詰曲聱牙   ── tongue-twisting and teeth-clanking

14.斧痕       ── carving vestiges

VI.我對佛典英譯的展望與殷望

我們如今回顧佛法原出於印度,但佛法於印度卻早在一千多年前就已被回教徒滅絕,卻能在中土發榮滋長,大放異采。推其原委,則端在佛法傳入中土最初的約一千年間,由於眾多的譯經大師之努力,以及朝廷的大力支持贊助,而能源源不斷地將佛經譯出,乃至成就整部大藏經(號稱「大藏五千部」)。再返觀佛法傳到西方國家,到現在也已有一百多年,但為何至今仍舊沒有很大的影響?尋其根由,則知:在這一百多年中,在西方的佛法,多半只是介紹性的著述或專題研討,而極少佛經原典的翻譯;因此,西方信眾無法直接接觸到「真正的佛法」,多半只是從他人口中、或各種雜著中,獲得一些作者個人知見的吉光片羽,極難得聞純正佛法的全貌。

然而佛的「無上甚深微妙法」,不同於其他宗教,確定是必須從「深入經藏」,才有可能求得「智慧如海」。因此,若談要到西方「弘揚佛法」,所急須作的,不是光是到西方各國建道場、蓋佛寺,就可以為功(那樣充其量也多半只能利益當地的華僑,卻難以接引當地的洋人入佛法──當地洋人不入佛法,佛法便無法在西方生根,而真正利樂洋人);因此當急之務,應是在佛經英譯方面多下功夫,多投資、多訓練專才;此種專才必須同時具備:通達古漢文、外文(近代及古典)、洋人的文化與生活方式、習慣,以及佛法各宗的解行兩方面,皆須通達。如此才有可能勝任此艱巨之務。

又,當此末法時期,世界動蕩不安,眾生極度物化,價值觀念滌盪無存,群生有如機器人一般、終日茫茫然,只依動物本能盲目追求,互相衝突、殺戮、猛烈熾盛,直如佛經所言:「幻生幻滅」,如是而已。當此之際,若能將佛法弘揚開來,則以佛法的和平、平等、慈悲為懷,無暴力等極優良性質,應當可將當今眾生暴戾之氣與愚頑的業力,大量地消除或轉化,成為社會及世界的一大安定之力,且為廣大眾生作為安身立命之所,乃至蒙佛菩薩加持,令諸迷茫頓消,心開悟解,入佛知見,修行佛法,畢竟菩提──這不但有可能,而且一定有可能!為什麼?因為佛說:「一切眾生皆有佛性──畢竟成佛」。是故....